采访结束后,许平生回到了家中,将家里上上下下打扫了一遍,他抚摸着阿烟留下的东西,再一次将床下那箱东西取了出来,用没有消过毒的针,一瓶又一瓶注射进去。手里颤抖的握着那卷帛书,提笔在背面写下了一句:
“凄凉别后两应同,最是不胜清怨月明中。”
听说这东西的名字是希腊的梦神,时间越长毒性越大,镇痛的效果也越差,但他其实也没有什么地方可疼的了……
☆、第十八章終章
许平生的尸体数日之后才被邻居家的人发现,一时间登报送葬风声极大。但公安厅不知该将他安葬在何处,这具身体便一直安置在停尸房里。直到杜云清来接了回去才真正落土为安。
戏迷们都哭疯了神志,一个劲的想找到许平生的坟墓,恨不得将人挖出来藏于自己家中。
但杜云清却避开了报社和戏迷,亲自将他的棺材扶着灵棺上了那座荒山,遣散了抬棺人。他望着那具棺材,静默了许久,忽而发狠的将棺盖推开。
阳光下,许平生的脸却苍白僵硬,乌紫的唇轻轻泯着。杜云清没有碰他,而是从怀里掏出了两个东西放在他的耳旁,慢慢合上了棺材。一抔一抔的黄土掩盖了一片黑木。
“他们给你找的墓地我去过了,风景很好,但我知道你更愿意住在这里。”
“我在南京,很想你……事情一结束就赶了最早的火车来。”
“你知道吗,那天我坐在车上,想着假如你能来接我该多好……我还想,你肯定是生我的气了,所以才一封家书也不肯给我寄去。”
“结果刚下火车,就看见了登着你死讯的报纸。”
“我那时候怕极了,我早一点回来,你兴许就舍不得死了对不对?”
说着,他将手上的纸钱点燃,眼见着燃成了灰末。
“他们说你手上一直握着那半部《牡丹亭》,我翻遍了你家里,都没有翻到另一半,我想你应该是葬在了你夫人的墓里。”
“那背后的话,到底也不是留给我的,你不如一块带了去,两张帛书合而为一,正是团团圆圆的《牡丹亭》。”
“我小气极了,在你枕下找到了那盒胭脂,你只用了一次,想来是不喜欢的吧。我收回来了,再也不送给你了。”
“你院子里的花开得可好,我折了一支带了来。”
“对了,三千代青州死了,我将他们都杀干净了,取了他的肩章拿来祭你。不过你放心,他死了投在畜牲道,不会再扰你的清净。”
“你困了吗?睡吧……”
他徒步下了山,昔日背着许川这山路他走着如履平地,如今没有负重,脚下却有些难了。林叶障目,葱郁葳蕤封闭了山路,封山石上书有“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从此以后再无游者踏足打扰。在一黛远山之间隐着两座矮矮的坟墓,像是互相依偎的恋人。
1949年,傅远山从南京千里迢迢来到北京,劝说杜云清随他一同去台湾。杜云清给他倒了一壶酒,拒绝了。
“我这是在他旧居的隔壁买了座小屋子,正住得开心,不想同你去。”应和这句话,窗外飞过几只燕雀,透过窗户就能看见远远的一座山,有几分空山灵雨的美妙。
看杜云清一副痴醉的表情傅远山皱了皱眉,忍不住将话加重了几分,“许先生早就去世了,你还留在这空唠唠的北京做什么?”
杜云清愣了愣,忽而笑了起来,骂道:“我又没有失忆,你这般吼我做什么?我不当你长官几年,你脾气见长啊!”
“你……”
他刚吞了话,就看见杜云清低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