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水胆
胖子和丁思甜都望着我,我知道他们俩在等我拿主意,要不要按照老羊皮的话去做,我心想这祸害肯定不能带回牧区,抛到金井里也好,由于急于离开,也没怎么细想,就点头同意了,我正要动手,却被胖子抢先了一步,他过去想把那口铜箱抱起来扔进地穴,可不料那铜箱年代太久,古老脆弱,铜性都被水土蒸淘殆尽了,又被老羊皮半拖半拽的走了一路,胖子刚搬离地面,铜箱的盖子和箱体就离骨了,里面装的东西“呼噜”一声掉在了地上。
被胖子抱起的铜箱离了骨,里面的东西掉了出来,在我们眼里这跟掉地上一颗原子弹都没什么区别,我的心都揪到了半空,脑子里一阵空白,也没人逃,包括老羊皮在内,四个人都怔住了。
我们的目光都投向胖子脚下,只见残破的箱体中,掉出一只全身白毛的老黄皮子干尸,比一般的黄皮子大出不是一点半点,那体形大得简直象头小号山羊,身上的白毛有一指多长,它四爪蜷缩,抱着一个血卵般的东西,那肉卵长在了它的心窝子上,也不知是个什么东西,肉色鲜红如血,那东西似有灵性,让人一看就觉得心生惧意,血卵中仿佛有种汇聚了无数亡魂的怨憎之意。
不等我们回过神来,那老黄皮子怀中的血卵被风一吹,竟然缓缓蠕动,它全身的尸毛里,攒聚了无数僵如细碎纸片的白虱,这种僵尸上生的肉虱专吸活人阳气,也是见风就动,眨眼的功夫已经散得满洞皆是,我们立刻被冰屑般的肉虱包围,我叫声不好,研究所里的人大概都是被这东西咬死的,好象没人能够幸免于难。
形势在一瞬间急转直下,几分钟之内我们就会被成群的肉虱咬死,这东西不吸血而专吸活人的生气,而且连帆布都能钻透,来得又极快,真是防不胜防,我用衣服包住脑袋,对众人叫道:“逃吧,快往落水桥那边跑!”如果能够跳进水里,借水流冲刷,或许还能有一线希望活下去,站在旱地上很快就会成为藏尸洞里多余的尸体。
最近的经历使胖子恨极了黄鼠狼,似乎忘了那铜箱里的老黄皮子早已不知死去多少年了,恨恨地骂道:“死也要他娘的拉上这老黄皮子给我垫背!”不顾身上被白虱咬得钻心,抬脚就踩破了老黄鼠狼胸口上生的血瘤,恶臭的浓血四溅,黄皮子尸体上寄生的白虱失去了宿主,顿时四处散开,不过围在我们身上的那些还是在照死里吸着活人生气。
我本想带这众人逃向落水桥,但显然已经来不及了,估计逃不到一半就得被活活咬死了,全身疼得象是被无数钢针抽取骨髓,每疼一阵活力就跟着减少一分,全身萎顿,就要跌倒在地,由于疼痛难忍,只好在地上来回滚动,想蹭掉身上的白虱。
这时老羊皮吼了一声:“进金井能活命!”我们也顾不上多想他唱的是哪出,反正有病乱投医,眼下有什么救命稻草都要先抓上一把试试,而且他好象对这里的事情十分了解,按他说的做也许还能有活路。
那砖上满是瞎龙的地穴就在身边,四人争先恐后的跳了下去,井中鬼火更多,井壁上都是龙砖,而底部并没有水,在磷光中金井的底下有许多半透明的凹凸物体,触手光滑温暖,象是某种石头,有的已经被敲破了,有的还保存完好,里面象是有清水在流动,坟下的金井不深,但跌下去也摔得不轻,我滚到在井底,转头一看丁思甜跌在身旁,她的身体本就十分虚弱,在成群白虱的咬噬下落入井中后,立刻就不能再动了,滚在地上苦苦扭动,我想去拽她往里逃,但眼前阵阵发黑,想伸手连胳膊都抬不起来了。
胖子仗着皮糙肉厚还比较抗咬,一边疼得哇哇大叫,一边一手一个拽住我和丁思甜的衣领,用力往后拽了两步,紧跟着也扑倒在地,这时他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剩下喉咙里荷荷作响,着地滚动挣扎,动作变得越来越慢。
从那老黄皮子的铜棺破裂,直到我们被咬得快要不能动弹了,前后不过一两分钟,甚至都没来得及感到绝望,脑中就逐渐变得麻木了,人活着全凭一口气,所谓精、气、神,活人体内生气一散,也就行僵就木了。
我和胖子身上本就中了尸毒,早就有了死在此地的精神准备,但谁也不肯提起,怕让老羊皮和丁思甜知道了难过,在此之前我和胖子认为如果万一我们毒发死了,却能把老羊皮和丁思甜救出去,也算没白死,在死前回首往事,不会因为没救出自己的战友而感到碌碌无为和不安了,能死得问心无愧,可以心安理得的去见老马了。
不料丁思甜身上的毒性似乎并未除尽,而老羊皮又跑到了这龟眠地的最深处,不但没能把他们二人带回牧区,到头来大伙反倒要一起在这鬼地方,以最残酷的方式结束生命,世界上没有比这更可怕的事情了。
脑子里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心里那股不甘的情绪却依然强烈,死在这怎么能闭得上眼,在万针攒刺的痛苦中,手指抓挠着地面把指甲都掀翻了,但毫无办法,既不能减缓身上的痛楚,也不可能逃出生天。
耳中也只剩下同伴们不堪忍受的苦苦哀嚎,这声音比杀猪的惨叫还要难听,是种发自肺腑由内而外的痛苦卡在嗓子眼里,难以喧嚣而产生的动静,每一秒都过得异样漫长,就在我已放弃了所有的希望,只盼着死神尽快到来,早点结束我们这在地狱里受刑般的煎熬,却听老羊皮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