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陆焕之既然将她送于他,陆家便是再也容不下她的,即便回娘家,也会被人指手画脚。他是听过陆焕之与清平公主的事的,清平公主至今未婚,这给了陆焕之一个契机。别看他口口声声的不畏强权情深义重,心里却未尝没想过跃入龙门的光景,否则有这样的娇妻,不好好藏着掖着,反而带出来见人,分明是存了这等心思的。
三年磨砺,足够将陆焕之的天真磨干净。他想回京,就必然会斩断江璃这个障碍,总不能落下话柄说他为了前程把妻子送人,相反为了凸显自己的光明磊落,说不定还会将自己塑造成为一个痴心错付的有情郎,要达到这种目的,只能抹黑江璃。
流言可畏,一个弱质女流,能扛得住多久?他等着她低下高贵头颅那一刻。
顾臻便是带着这样的心情回京了。
前脚踏入长安城,后脚便传来陆焕之以江璃不贞之名休妻的消息,至于如何不贞,他只掩面而泣,表达自己的痛心疾首。江璃回了蜀中江家,连下人都唾弃。
两个月后,万县县令调任,陆焕之如愿以偿得到这个位置,重复风光。陆焕之也是个重情义的,竟然没忘记帮衬一下江家,更是赢得了重情重义之名,更把江璃这朵出墙的红杏碾压到尘埃里去了。
陆焕之声名大噪,终于与清平公主定下婚事,江家也给江璃重新定了一门亲,据说对方是东街的一个屠夫。
屠夫?呵呵……
顾臻听得消息,惬意地抿了一口酒,命人飞鸽传书蜀中,是时候收网了,是嫁给满脸横肉一身油腻的屠夫,还是跟在他身边做个养尊处优的侍妾,相信,正常人都不会选错,然而,书信传回,江璃的回答是,她接受那门婚事。
顾臻捏碎了一只酒杯。
同一时间,顾臻也接受了圣上指婚,更巧的是,三门婚事在同一天。
陆焕之风光无限迎娶清平公主那日,顾臻也入了洞房,蜀中却传来一个噩耗,燕十六犹疑再三,刚想敲门将顾臻叫出来,新妇陈氏身边的侍婢走过来道:“今日是郎君、娘子洞房花烛,燕侍卫还是不要打扰的好。”
自那日起,顾臻再没问过江璃的消息,燕十六只得叹息一声,什么也没再说。一年后,新出生的小郎君满月,侯府迎来八方来客,其中便有一名来自江璃蜀中老家。
那人与顾臻并无多少交情,只不过借着曾经有一面之缘,又恰好入京,便带了重礼来拜会,本不指望能见着这样身份的贵人,却不料,顾臻竟邀他在院子里喝小酒话家常,让他受宠若惊,自然是巴不得将自己所知所听全都说给这位解解闷。
毫无意外说起蜀中最热闹的一件事,便是那位美艳绝伦的江家三娘阿璃与人有私,江家想将三娘扫地出门,给她指了个丧妻的屠夫,没曾想,成亲当日,三娘跳了崖,尸身摔得七零八落,至今没找齐全……
顾臻大脑一片空白,所有东西在那一刹那消失了,一杯酒端在嘴边,半晌没有动弹。那人小心翼翼地看着,心中颇为忐忑,冷汗都下了一层。正想着要不要跪下请罪时,顾臻动了,朱唇轻启,抿了一口酒,淡淡说道:“那也是她自找的。”
那人不明所以,默默擦了一把冷汗。
回蜀中时,听得传闻,说顾候突然弹劾当朝驸马陆焕之贪墨军饷,私造龙袍,三日便给陆焕之定了罪,陆焕之被推出午门斩首,家中女眷,除清平公主外,入掖庭为奴,与之相厚的江家被抄没,部分涉案之人,流放千里。
五年后,大唐历史上唯一一个三镇节度使抑郁而终,至今无人知晓其中缘由。
第2章 旧事
阳春三月,长安城春寒料峭,清平公主招了驸马,三镇节度使顾臻娶了陈国公之女,可谓双喜临门,龙颜大悦,解宵禁三日,普天同庆。
越过秦岭的蜀中,一支迎亲队伍,稀稀拉拉十余人,走在坡道上。陪侍在喜轿旁的是江家主母身边的三个侍婢。
江家也是个小康之家,虽不多么富贵,却也是十里八乡数一数二的富户,侍婢比寻常小门小户的娘子还要娇嫩些。
这山路没走到几里,歇了无数回,一路哀嚎连连,就差让人将她们抬着走了。
“别再磨蹭了,小心误了时辰!”喜娘好心催促道。
不说还好,此话一出,三个侍婢干脆一屁股坐下不动了,直噎得喜娘一个白眼差点没背过气去。
江璃的母亲去得早,前两年,父亲染了病,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终究没熬过去。父亲这一脉,只剩得一个姨娘带着个未成人的弟弟,江家的生意便交给了二房。二房娘子出了名的刁蛮刻薄,任性泼辣,调、教出的侍婢又岂是省油的灯?
眼见得三个侍婢如此作为,迎亲的只得干瞪眼。有些个眼明心亮的,忍不住在心头寻思,江家明明答应了亲事,还如此折腾,也不知道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终究这是喜事,不好闹红了脸,各自都隐忍着。队伍一时便搁置半道,没得动弹。
傧相们尽皆看向新郎赵阿四,赵阿四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