谌述点点头,目光懒散地在客厅陈设上游离。他靠在沙发上笑着感慨道,“多少年没来,你家里好像一点儿都没变。”
“可能是因为我妈再也没下过厨房吧。还省了装修费。”
易连溪也坐在一边开着玩笑,还有空惊叹,“你睫毛好长啊。”
客厅的吊灯发散出柔和的光,从头顶撒下来。透过睫毛,在他眼底投下两片扇形的阴影。
谌述眨了眨眼,“遗传的。羡慕不来。”
“我弟的睫毛也很好看。”易连溪撇撇嘴,“怎么好基因都被你们这些臭男人抢走了。”
“......”谌述:“那我代表臭男人给您道个歉。”
“不过睫毛是没法儿还给你了。以后有宝宝了期待一下隔代遗传吧。”
“那不得是猴年马月的事儿了。”易连溪说完,顿了顿。
“你们俩......以后有没有什么打算啊。”
虽然她是没什么偏见。但易连禾跟他在一起,两人要面对的社会和家庭问题那么多那么复杂,没办法有自己的孩子只是其中一点。
她一个旁观者都觉得压力很大。
“我还没跟我妈说。我觉得还是等苗身体好点之后,再找个合适的机会告诉她。”
“嗯,”谌述凝视手里的瓶子,赞同道,“我也是这么想。”
他又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说,“我吧,从很久以前起,就总想着谈个恋爱不容易。一定得把以后都规划好,确定万无一失了再开始。”
“所以总是瞻前顾后的,无论如何也踏不出第一步来。”
他的声音很低,带了些易连溪不曾听过的温柔,“但现在我觉得,人生哪有什么万无一失呢。”
“眼前的困难都是看得着的。如果是跟喜欢的人一起,就算磕了碰了,也能笑着爬起来。”
“所以打算嘛。总结起来就一句话,怎么过舒心就怎么过。好好过。”
谌述道,“这一点上,我得向易苗苗学习。他可做比我好多了。”
他一直都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求死的时候一意孤行,求生的时候比谁都积极地生活。喜欢上一个人就放手去追,大方地表白自己的心意。
这样的坦荡直率是他所没有的。也让他深深为之心动。
“你真的很喜欢易连禾吗?”
易连溪犹豫着,还是将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不是因为他生病,因为觉得他可怜?”
“......”
“我还是有点基本的自知力的好嘛。”
他没好气道,“我又不是搞慈善的,看我像那种牺牲自己治愈别人的人吗。”
“面对感情的时候,我从来没把他当成病人来看待过。”倒是怕自己耽误人家比较多。
不过现在......
谌述勾了勾嘴角。
还真的想继续把他“耽误”下去。
“那就好。”易连溪松了口气,“我还怕你介意我之前跟他一起瞒着你的事......”
“这两件事没有关联。”谌述果断道,“我不介意苗是因为我现在喜欢他。你?别忘了我的第二单半价。”
“放心吧我记得好好的。”
易连溪乖乖妥协,又笑起来,“我突然想到......你还记得小时候你跟苗说过什么吗。”
“现在一想,好像就注定了你俩要在一起似的。”
谌述被她一提醒,也忍俊不禁:“我记得。”
他记得,小姑娘拉着他的手一脸坚定地许诺。那时他就已经答应过人家要一起往前走。
很久之后的今天,他终究没有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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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三,按照当地的风俗习惯,该是去拜祭逝世亲人的时候。
谌述和易连禾本来只打算停留一晚。架不住连茜挽留,又多住了一天,等到初三一起去扫墓。
备好了拜祭用的东西,一行人出门的时候开了两辆车,准备从墓园出来就各自回去。
谌述还是这时候才知道,两家逝世的亲人居然葬在同一个墓园里。不过他一年才来一两次,易连禾来得更少。碰不上也是正常的。
谌述陪易连禾去看了他的父亲。只待了几分钟,说自己去散步,让他们一家人好好说话。
转了一小圈,他来到墓园的另一头,在自己父母的碑前停下。
“......”
突然就来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谌述安静地站在碑前。感觉这地方冷风飕飕的,忍不住裹紧了外套,往手心里呵了口气。
也没什么准备,就站一会儿吧。
他凝视着并排两座石碑上的黑白照片,放空精神。不知道过了多久,听到有人在背后叫自己的名字。
谌述回神,看到易连禾把两枝花瓣洁白的百合放在碑前,规规矩矩地说了声叔叔阿姨好。
“阿姨跟易连溪呢,回家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