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刺史顾昊年富力强,多年前受朝廷之命赶赴幽州,联手节度使镇压乱局,让李长风死后的幽州不再姓武,而是姓唐,深得唐皇倾心,俨然有储相之姿,只等朝廷再次下旨回京赴命。
多年来,幽州城在他的运作下,一点点同武幽王府剥离开来,他其实早就能将武幽王府最后的一丝火苗掐灭,但是朝廷的态度却颇为暧昧,既不能让那位幽州将军发展得顺心,又得处处留有余地,使得武王军在边关颇有影响力,却不得不归拢于安大节度使麾下。
粗茶淡饭过后,天庭饱满的顾昊在府中慢走起来,他先前听闻属下汇报斩杀雷兴国一事,觉得好生有趣,素来窝囊的武幽王,竟然爷们了一回,让他很是刮目相看!
“李江南与傀儡无异,今日之举,甚是怪哉!”顾昊静静思量,“武幽王府余威尚存,终究是个隐患,朝廷不让我动那位将军,可若是王府大乱,边军成了无水之源。”微微一顿,顾昊定论,“幽州安矣。”
这时,一位属下走上前来,秉明马有三被缉拿归案,并简要复述抓捕过程。
倾听之时,顾昊面色几度变换,他听闻段平生掌风凌厉,连黑衣捕头袁飞鹰都心生忌惮,立刻双眉紧蹙,他在王府里埋下的眼线可不止一个两个,五年来,他始终认为武幽王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前几天才走了种气泥丸的绝路,今日便能催动掌风,莫不是李长风留下遗册,命其子忍辱负重厚积薄发?
嘶……不懂不懂。
顾昊若有所思的摇着头,他可是知道幽州将军图谋之事,纵使武幽王能逃过眼前杀劫,也逃不过两年后的天地永隔。顾昊忽然想起一事,问道:“那埋书楼门是关着的?”
得到肯定回应,幽州刺史立刻判断出段平生有贵人相助,否则以李江南的性子,为何突兀改道先去埋书楼而不是祭奠李长风?
属下继续介绍情况,顾昊时而惊异时而赞许,待听完一切后,捻须思量,眼中闪过精芒,吩咐道:“你让袁飞鹰好好审审马有三,把能挖的全都挖出来,争取再去王府捉几个人,另外雷兴国贪墨饷银一事也要着手调查,贾龙阳手上不是拿着证据吗?你尽快秉明龙门罗龙捕,让他派人和李江南接触,有条件不妨答应他,只要能让王府大乱,让那位将军心忧后方即可。”
“是,大人!”属下立刻告退。
顾昊眼眸眯起,眼含希冀:“李江南,希望你能再爷们一回,最好把这王府的最后一口气搅散了!”
蓦地,幽州刺史抬头望天,愈发觉得太阳**,怅然一叹:“唉,老是操心别家事作甚?本官还是先好好想想,怎么解决北边来的灾民吧!”
……
王府小院,段平生与小凳子对坐而食,之前的饭菜洒了一地,二管家崔东窗又送来一份,由于小凳子情绪始终不高,段平生也吃得没滋没味,最后只能郑重其事的允诺另找一家书院,这才让小凳子回过神来。不过小家伙未曾立即兴高采烈,而是摇头拒绝:“江南哥,小凳子不想去书院了里读书,挺好的。”
里的都是死书,府外的书才是活书,读死书我能领你入门,但活书必须在外边找,等你什么时候读够了,才能再回来把府里的死书读活。”段平生直言不讳,说中小凳子最大的心事,“你若是担心银钱不够,大可不必,我就算再落魄,也能了,没有我还有你沈伯伯呢,他可比我还疼你。”
小凳子张口欲言,却被段平生制止:“至于那个姓张的,不用理睬,无论他背景有多深厚,咱们总能找到读书的地方,俗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啊……”
欲言又止,小凳子终于点头,只是他眼中充满歉疚,因为李江南从来都厌恶将读书与金钱相提并论。
“江南哥,我一定会好好读的,一定。”
男孩攥紧了小拳头,段平生很是欣慰的笑了笑,他能体会李江南对于小凳子的同病相怜,如寒夜中紧紧依偎相互取暖的沦落人。
“好!既然书院放假三天,咱们就先好好歇息,日后我亲自带你去找别家的书院。”段平生大手一挥,豪情万丈,“小凳子,笔墨伺候,咱们的赚钱大计,都得靠笔上功夫了!”
“好嘞!”
小凳子乖巧应答,立刻跑去书房,段平生跟在后面,心中笃定。
“就算他张家手眼通天,也不能阻我送你一份朱紫前程!”
半个时辰后,段平生独自离开书房,小凳子年纪尚幼,先遭痛打后遇欺凌,精力早就耗得一干二净,段某人埋头写字时便伏案睡去。将之放到书房中的卧床上,看了眼小凳子的恬静脸颊,段平生将藏有雷兴国贪墨证据的包裹放入重楼戒中,拿起桌上的两叠纸走出门去。
他先是找到崔东窗,让他将誊抄下的贪墨证据交给恶妇宋稚,又回头去了贾龙阳的住所,见到顶着烈日打熬身躯的前侍卫统领。在段平生面前,虎背熊腰的贾龙阳就像一座小山,呼喝之间,仿佛能激起阵阵狂风,吹得段某人眯起了眼睛。
若是以往,贾龙阳见到段平生的到来,定然视若无物,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他想要翻身就只能靠着这个从前入不了眼的瘦弱读书人,恭恭敬敬叫了声“王爷”,让段某人好生受用。
别看贾龙阳失势,但他说活仍旧比光头周泰有用的多,只要运作得当,段平生未尝不可借用他的能量,与宋稚叫板,他不想浪费时间,开门见山的表达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