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七在窗外急道,“相爷,太后懿旨突然到了,就在前厅。”
被搅了好事的萧弁心情好不到哪里去,脸上阴云密布,看了罗十月一眼,立马翻身下床。眨眼的功夫,十月就听到帷幔外传来房门轻合的声音。
好...可...惜!
今夜为了应景,朝三暮四还特地为萧弁和罗十月点了红喜烛。红烛静静地呆在原地,本本分分地燃烧,滴下几行清泪,俨然此时罗十月的心情写照。十月成大字仰躺在被褥上,双眼呆愣愣地望着床顶,“....准备了好久的盛宴,都是心血啊....”
就这么失之交臂了....
差一点,就差一点啊!
闻讯进来的朝三暮四隔着帷帐只看到床上裹着被子翻滚的姨奶奶,二人相视一眼,默默地退了出去。
这事儿还是让姨奶奶一个人待会儿吧。
萧弁接了懿旨后就连夜入宫了,也不知道是什么事这么着急。白月斋的刘氏本就坐立不安,一想到今夜相爷要收了千里雪那个女人,刘氏恨得手心发痒。
直到第二日,萧弁依旧没有回府。相府中的人该做什么便做什么,有条不紊。罗十月一早起来脾气格外差,她反手摸了摸自己后背的伤处,那里被遮掩地很好,根本看不出皮肤的损坏。她盘算着,这易容能坚持多久。伤口不宜长时间遮盖,不然会越来越严重,可是任务尚未完成。
一想到昨夜就差那么最后一步,真是想捶死自己,搞那么多花样干什么?直接上不就行了?还有那个太后,娘的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要赶在点子上!
两军交战,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她这已经是第二回了,按三而竭的说法,再有下一回那岂不是凶兆?
十月拍着额头,满脸颓丧。
用过早膳,暮四喜滋滋地跑来,“姨奶奶听他们说,四季园里的莲花一夜间竟全开了,红鲤戏莲,好兆头呢。莲花那不就是您嘛,各位姨奶奶都去四季园赏莲去了,您要不要去瞧瞧?”
朝三好奇,“真的?一夜全开了,那得多美。姨奶奶去吧去吧。”
罗十月也是个坐不住的,心底正烦闷,“去看看也好,反正闲着也是无聊。走吧。”
主仆三人赶着热闹去了四季园。院子里的莲池非常大,蜿蜒如披帛,天然地点缀了红鲤戏莲,比起蜀绣更胜一筹。萧弁果真是个会享受的。十月走走看看,池中有莲,碧波倒映出她的影子,倒影中也印出一捧小小的红莲,一时间竟分不出是人衬托了莲还是莲点缀了人。
美的相得益彰。
园中很热闹,相府中的女人们素来无事,这种奇景自然不会放过。
刘氏也在其中,众星拱月一般被通房、侍妾围在中心。一群女人竟围着刘氏的名字拍起了马屁,“姐姐的名字正是个莲字,而这池中莲一夜盛放,锦鲤嬉戏,奇景妙不可言。这岂不是就在暗示姐姐不日将有好运而至吗?”
“对呀对呀,相爷素来疼爱莲姐姐,这回百莲盛放。看样子,过不了多久这好事定然会发生在相爷与莲姐姐身上。姐姐高升了可不要忘记咱们姐妹呀。”
.....
好话谁不喜欢听。刘莲先前还是心情很好的样子,等她看到了不远处的罗十月,眼神便变得刻薄了。拨开众人,一摇一曳地走到了罗十月眼前。她知道昨夜里相爷匆匆入了宫,可是入宫之前呢?那么长的时间里,想干点什么干不成?
十月本是坐在廊凳上,伸手撩池中水。眼底忽然就出现了一双绣花鞋,不用看也知道是谁,不过今日她没心情跟她吵嘴架,她还陷在昨夜里的颓丧中没出来呢,“池中莲花正好,刘奶奶不欣赏一番吗?”
刘氏摆袖往前一步,“本来是在赏的,可是有些人一来,兴致就被败坏了。”
十月撩一捧池水,逗得那鱼儿远远地游开,然后仰首对着刘氏宛然一笑,“确实,我也有同感。”
刘氏眼尖地看到了十月脖颈露出的红痕,她自然清楚那是什么。心底登时冰凉,指甲掐进手心里,“不要以为相爷单就对你特别,男人只不过图一时新鲜,等他厌倦了你还不是一样被踹开!就像昨日那般。”
罗十月把弄着手中的细水,漫不经心道,“那就不劳你费心了。不过,昨日,我们很好。”十月想起三番两次被黑衣人跟踪,眼神清冷,“不过,我倒是想提醒刘奶奶。有些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凡事小心着点,别到时闪了腰,甚至...”十月逼近刘氏,“害了卿卿性命。”
“你——”
“姐姐不要跟她一般见识,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咱们姐妹谁不知道,这些年来只有姐姐的地位一直稳如泰山。”距离刘氏最近的一名黄衣女子劝到。
可是却不知道触了刘氏哪一片逆鳞,只听“啪——”一声脆响,那说话的黄衣女子被刘氏抬手打了一巴掌。
黄衣女满脸不可置信,捂着被打的侧脸,立马红了眼眶,“你为什么打我?”
刘氏却一脸怒容地甩袖离开了。
罗十月挑挑眉,看那啜泣的黄衣女一眼:真会说话。
自始至终,侍妾的身份不变,这可不就是地位稳如泰山吗!
四季园一游,闲散已久的女人之间又有了新的舌根可嚼。罗十月却在两日后的晌午收到一支飞来袖箭,“铮”一声钉进桌面,入木三分。袖箭上插了一张纸条,上面只有六个字:三十里外茶阳道
最让她震惊的是纸条的右下方,印了一枚小小的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