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文良张口:“妈,你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情?”
对方雨心这种喜欢拐弯抹角的人来说,直来直往的谈话反倒更加能够克制她的蛊惑。方雨心捻着手指,死死的盯着路文良,片刻之后,忽然站了起来:“没,我就是来看看你,看你过的好,我心里就放心了。妈今天还有点事,等到有空了,就把你接来家里吃饭。你赵叔叔也念叨你很久呢。”
本能的直觉告诉方雨心,今天她绝对不可能这样轻易的达到自己的目的,如果说出来,今天这孩子估计会和她撕破脸。
她很清楚,自己没有强迫路文良的本钱,今天在楼下的那群老人很清晰的给了她这个认知,她还要在海川混的,把名声搞臭得不偿失。
想要达到目的,她有的是时间。
她突如其来的退让让路文良也有点惊讶,他迅速的站了起来,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就眼看方雨心转身离开。
这时候,大门传来了有序的三声叩击。
一个略微低沉的女音隔着门传了进来:“你好,请问是路文良的家吗?”
方雨心停下脚步,狐疑的回头看了眼路文良,她大概以为路文良那么早就谈恋爱了,但想想看,这个声音也不像是年轻女孩的嗓音。
路文良立刻回过神越过她打开门,门外站着一个穿着职业套装的中年女人,白衣黑裙无一丝乱发的前额显得她异常干练,一手还维持着叩门的姿势,和路文良对视了三秒钟,她骤然惊喜的叫了起来:“小良!你还记得阿姨吗!?”
路文良立刻笑了起来:“朱阿姨,好久没见了,你越变越漂亮了。”
朱淮,海川市电视台社会新闻部的记者,当年路文良到海川求助时,她恰巧就是跟踪拍摄队伍里的一位实习播报。
越过路文良的肩膀,朱淮看到站在屋里一身素雅格格不入的方雨心。
她勾起一个浅浅的微笑,对方雨心点了下头:“你好,你是方女士吧?我是海川市电视台社会新闻部的记者朱淮,您……就是小良的母亲?接到附近居民的电话,我们也很关注小良的健康成长呢。可以透露一下您此行的目的吗?”
方雨心脸色煞白,后退一步,对上朱淮不怀好意的笑容几乎面无人色。
眼看她落荒而逃,背影虽然强撑仪态,但已经丝毫没有她来时那种油然而生的高傲了。
朱淮回首盯着她的目光带着些鄙夷。不论在什么时代,为父不慈为母不蟭-u,n子不孝,都是会让人唾弃的,方雨心看起来经济条件那么好,却偏偏舍不得籾鲆环职牒猎谧约呵咨的孩子身上,她生下了路文良,却不愿意承祑魑母亲的责任,这是多么让人轻鄙的行为?/p>
路文良知道火候,等到方雨心走远了,就亲昵的拉了朱淮一眼:“朱阿姨,我妈她……你别怪她,她自己也有难处。倒是您,您怎么会来看我?”
朱淮对他前半句话叹了口气,过后又掐了路文良一把:“好小子,考上市一中了?有出息的啊,居然不来找我!”
路文良腼腆的提了提唇角:“我怕给你们惹麻烦,都已经长大了,有些事情我自己也能做好了。”
朱淮眼中有着疼惜,她如今孩子也已经有十四五岁,当年路文良的出现给了她事业一个难得的攀上巅峰的台阶,将路文良那个报道做完后不久,市电视台就将她转正为正式记者,之后更是频频提拔,她如今在台里也算是个资深老人了。然而不论多么忙碌的工作,她永远也不会占用掉自己和孩子相处的时间,路文良是一个血淋淋的例子,让她无比的明白家人的关爱对于孩子们是多么重要。现在她的孩子长大了,也十分乖巧懂事,人见人夸,但这么多年来,路文良一身疮疤腼腆微笑着原谅了自己父亲的模样,却始终无法拔除出她的脑海。
也正是因为年轻时路文良给她的震撼,使得朱淮对社会的不公允异常敏感,所以面对每一个话题,她都尽自己所能兢兢业业也做到最好,如果不是这样,她绝不可能在短短几年之内就这样迅速的成为市电视台的几个台柱记者之一。
时隔多年后,又见到这个少年,朱淮很欣慰的发现对方长大了。不光是外表,从一言一行中,都能看出来路文良不同于寻常同龄人的成熟,虽然这对很多孩子来说是特别残忍的一件事,但路文良的家世非同寻常,更加迅速的成长才是最适合他的。
家里很乱,路文良就没有请人进屋,他找了巷子里一家老茶楼来招待朱淮,点一壶茶,几个小茶点,听着周围人谈笑的声音,时而有几个路过的老人和路文良打招呼。
朱淮笑着问:“你知道李烨的消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