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雪不知何时竟已经停了。屋檐上悬着好看的冰棱,正啪嗒啪嗒往下滴这水。
夜,很静!
第二日,冬日里夜长,天还没亮,柳彦卿便醒了过来。许是真的不胜酒力。太阳穴竟然隐隐的胀痛起来。
取了床头备置的衣裤鞋袜,梳洗之后拿了星寒剑便朝院子走去。
每天的晨练,三年来尽是从没落下。
脑海里涌现着星辰剑法的每招每式,身随心动。剑走边锋。
蓝衣少年衣抉翩翩,径自沉浸在自己的武学剑法里,竟是连有人旁观也未曾发觉。
“啪啪啪——”
“好样的!小子!三年不见,这个潇洒帅气的舞着剑的人真的还是我上官无忧的儿子吗?!”
远处传来一阵清脆的掌声。
“娘!早!”
柳彦卿收了剑,朝上官无忧走了过来,虽然天气很冷,可那人的额间却早已冒出了密密的汗珠。
“瞧你热的!快擦擦,别着凉了!”上官无忧取出丝巾轻轻帮他擦了汗。
“谢谢娘!”柳彦卿笑,许久都不曾这般被娘照顾着了,心头竟有些想念。
“谢什么?跟娘还客气?彦儿,说正经的,去收拾收拾,咱们今日就动身吧!”
上官无忧收了帕子,拉着他回了房间。
“现在就要走了?”
柳彦卿惊道,本以为此次来凉城能小住上几日。娘亲竟然现在就提离开。
上官无忧使了个眼色,守在边上的丫鬟和小斯全都退了出去。她静静的看了柳彦卿一会儿,“彦儿你可知前日城主找我何事?”
柳彦卿疑惑,“?”
“这个!”
上官无忧也不多话,只见她从衣袖里取出一块见方的璞玉,上面清晰的刻着一个篆体的‘凌肃’!样式虽简单的紧,但明眼人只需一眼便能看出这是何物。
“娘!舅舅怎么将此等重要的东西交给你了?!”
柳彦卿不明白。娘手里拿的那个分明就是舅舅的官佩!
现在北疆早已乱成一团,沿途的小城,官员们早就人人自危。舅舅怎么会在这种时候将这个送与旁人!
上官无忧没有回话,她淡定的摸了摸那玉佩之上的字。眼底一片森然,“彦儿,我们上官家的子孙并不是缩头缩脚的孬种!皇上现在病重,朝中能挑起重担的忠臣能有几个?两年前,皇子与皇长孙一齐失踪,宁王虽退居北疆,并未乘着陛下生病以下犯上。可他前脚刚走,后脚燕国便打了过来。这其中难道没有阴谋?!你舅舅思量许久,才决定将这个交予我。”
手心的玉佩被捏的滚烫,上官无忧冷冷一笑。前日若不与大哥见上一面,只怕自己到现在还不知道,朝凤国南边的几座边城此刻已岌岌可危了。
想不到那右相章博山明面上笑脸盈盈,往日里与朝中三品以上的大臣相交甚好。即便是老爷见了他也说不出话来的一个人,竟然会做出通敌叛国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自己此番绕道走这凉城,正是为了手中之物而来。
凌肃,上官棠的二子,上官无忧的亲哥哥,从小便随母姓。虽生在将门,却有着一颗从文的心。好在天资聪颖,又肯学。无论上官老将军如何劝导,凌肃终是凭一己之力,当上了文官。
凌肃很疼自己妹妹,上官无忧嫁入柳府的第二年,凌肃便主动请缨,自愿跑来这人口少的可怜的北疆小城。
这么多年过去了,凌柳两家仍是相交甚笃。
近十年来,二哥虽然一直默默无闻,上官无忧自是知道他私底下为北疆之事出了多少力。
上官无忧敛了敛眼神,将那被握的滚烫的玉佩交到柳彦卿手中,脸色凝重,“彦儿你好生收好了!你舅舅毕生心血全在此佩!若是哪一天遭遇不测,带这个去寻的掌事。”
“娘,你以为我会怕?”
有母若此,儿子又怎会退缩?!柳彦卿默默看着自家娘亲,自是知道爹娘的意思的。乱世之秋,手上多一份筹码总是好的。爹娘是这样想的吧?
可自己有其事贪身怕死之辈?区区一个作壁上观的宁王又怎么能让自己退缩?!
柳彦卿冷冷一笑,收了手里的玉佩,望着上官无忧的眼神越发的坚定执着起来。
静默半响,上官无忧才欣慰的笑道,“好!好!果然跟你爹一样的硬脾气!彦儿,你已经长大了!娘都快不认识眼前这个俊朗的少年郎是谁咯!”
上官无忧被他看得眼底一酸,忍不住伸手拍了拍那人白皙的手面。
“娘!不会变的!”
“?”
上官无忧有些疑惑。
“我就是我!我就是柳彦卿啊!”素日里冷漠的少年竟然微微笑了起来,纯白的皓齿在光线的映称下带了丝丝暖意。
仿佛一缕暖风,让发愣的夫人心头一颤。随即也跟着一起轻笑起来。
“那,必须竟日就动身吗?”
安静的少年突然喃喃自语道,惹得准备起身收拾行李的上官无忧惊疑地看了过来。却见着自家儿子白皙的脸上尽隐隐带了一丝不舍。
上官无忧眸光一闪,启唇轻笑,“怎的,彦儿莫不是有事?”
“没、没!只是,前日里新认识一个好友——对了!娘!昨夜里送我回来的人您可见着了?他可有留什么话?”
柳彦卿下意识回道,想到此处方才记起,昨天似乎是那英俊的少年送自己回来的。虽然醉了,睡了。柳彦卿却记着那人将自己背回了驿站的。他的背很宽,很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