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电话,祝宏就扒在厨房门框上盯着正在煮面的沙河瞧,瞧着瞧着,忽然就心疼了。
祝宏不会做饭。沙河跟着祝宏在外头吃了小一周之后主动承担了做饭的任务。早晨早起不说,晚上做工回来累了,还得做晚饭。
沙河说是跟着施工员,其实没什么技术底子,工地上活儿又多,常常就被匀去扛沙袋,胳臂上还有被钢筋划到的一道白疤。
这些事,沙河从来不会说。祝宏心上有他,当然没有错过多少,但毕竟还是不如沙河自己交底来得直接。
祝宏其实特别想跟沙河说,再多依赖我一点。但现实是他们还没进展到足够他提出这样要求的关系。
或者说,一辈子都达不到了。
祝宏瞧着沙河的背影,忧郁而甜蜜地叹了口气,干劲十足地转回客厅打电话:“靳总啊,我听说您那公司还差个人……”
一周后祝宏就硬拖着沙河换了公司保安的工作,讲好第一个月试用。
值晚班。
听到消息,祝宏立马就蹦起来了,一个劲儿问沙河会不会太辛苦,大有沙河抱怨一句他就撸袖子跟靳总干架去的姿态。倒是正主儿反应平淡:“这算辛苦吗?”
祝宏于是萎了。
其实,是祝宏害相思病比较辛苦。
纵使还是住一起,两人见面的机会却减少了太多。有时候两人一起吃晚饭,祝宏就忍不住盯着沙河看,走神到把筷子伸进了酱油瓶里。沙河瞧着笑了出来,祝宏也跟着笑,挟了一口白米饭在嘴里,混着酱油味,吃起来居然也甜丝丝的。
偏生年底这段日子祝宏也是忙,忙着收尾款,还得跑次年的合同,根本得不着机会同沙河交流感情。
祝宏深切感受到了欲求不满的困窘。
糟心日子过了小半个月,祝宏实在扮不下去正人君子了。有天晚上半夜醒转,正是意志薄弱的时候,小人本性赤`裸裸暴露在月光下,迷迷瞪瞪没忍住,飞身扑进了沙河的房间。
一觉酣甜。
堪堪躲开第二天七点多下班回家的沙河。
自此祝宏尝到甜头,过上了鸠占鹊巢的生活——理由很是冠冕堂皇:这原本就是他家!
倒是根本没去反省,有哪个房东会如此猥琐地畸恋房客。
祝宏平时怕沙河察觉,并不敢做得过分,踩着点儿睡觉,睡眠比在家被祝母督着还要规律。有时郁结,也只是对着枕头抓心挠肺一番。为了避免睡过头,祝宏还刻意在床头放了三个闹钟。
结果人算不如天算,祝宏前一天跟客户喝到昏天暗地,被灌得吐了一回才放回家,理所当然地忘事,没把闹钟拿进房间。第二天日上竿头一睁眼,就瞧见沙河坐在床头,手里捧着一本书。
祝宏硬生生被吓醒了。
七
听见祝宏这边的动静,沙河合上了书,很平淡地对祝宏说,你要迟到了。
祝宏宿醉醒来,又被吓了一回,脑仁儿疼得厉害,闻言立刻顺着台阶起身,一抖擞开被子,才想起来昨夜衣服上沾了酒,自个儿是裸睡的……
祝宏脑仁儿更疼了。
他赤`裸坐在床上抱着床被子,尴尬地朝沙河一笑,不知该讲什么。
好在沙河也没开口,像是没看出异常的样子就出去了。
祝宏直等到听见他关门了才起身去捡椅子背上的衣服,却发现沙河已经给自己拿了新的。昨儿个沾了酒渍的西装也不见了,大概是被沙河丢进洗衣篮了。
一切工序都平常得好像之前他每一次醉酒回家沙河做的一样。
祝宏稍微松了口气。
然后他弯下腰去套上内裤的时候摸到了一些完全没想到的东西。
祝宏彻底愣住了,半晌,僵硬地转头去看被抖搂开的被子,天蓝色的被面上,是赫赫在目的白色痕迹,与床单上一点留白相印成趣。
大概怎么解释都摆脱不了变态的身份了。
祝宏认命地想。
客厅里,沙河正就着昨晚祝宏打包回来的菜在吃饭,瞧见祝宏出来,一如平常弯了弯眼睛给了个不明显的笑容,甚至选择性地忽略了祝宏尴尬抓在手里的床单和被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