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以后,向晚和阿莹越来越变得无话不谈,就像是一对知心朋友一般。路途中休息时,阿莹倒也曾问起过向晚的身份来历,但都被向晚以“母亲难产而死,父亲亦以不在人世”之类的泛泛之谈敷衍过去。阿莹毕竟只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本没有什么心机,也就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打破砂锅问到底。反而说向晚的头发扎得好看,问清是什么发型后,又缠着向晚教她随云髻的详细扎法。向晚笑道,“你年纪还小,原是扎双平髻要好看一些。”当即手把手教她将发顶平分为两大股,梳结成对称的两个环,相对垂挂于两侧。阿莹向旁边妇人借来一个铜镜,左看看,右看看,感觉很满意,不由得呵呵笑了起来。
旁边妇人一声冷笑,“都快要没命了,还有心思在这梳妆打扮,真是一个缺心眼的孩子。”
向晚颇为惊讶,连忙道,“这句话怎么说?”旁边那妇人道,“看你长这么高大,也是一个大姑娘了吧,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呢?头天晚上,有十人没领到馒头,吃的是自带的干粮。第二天有二十人没领到馒头。到今天中午是第三天,大概有三十人没领到馒头了。看这架势,上头原不想带这么多人出走。眼下各人自带的干粮都快要吃完了。从明天开始,就要有人慢慢饿毙于道路了。”
向晚更是不解,“既然粮食不够,为什么又不放我们走呢?”
“什么粮食不够?”那妇人哈哈大笑,笑声中满是苍凉之意,继而又解释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死亡淘汰。最后能活下来的那批人,要么武艺超群,要么精于算计,要么歹毒残忍,兼而有之就更好了,以后去了海上做海盗才不会成为累赘,往往还能以一敌十。另外,之所以不放我们这些人走,也是怕某些人走漏了风声。”
向晚恍然大悟,咬牙道,“原来如此,好歹毒的一箭双雕之计。”阿莹听了,吓得连声音都发抖了起来,“那怎么办?那怎么办呀?我没有武功,我抢不到馒头啊。”向晚连忙搂住她的肩膀,安慰她道,“别怕,姐姐会帮你拿馒头的。”阿莹这才略微放心了一点。过了一会儿,她又破涕为笑了,说道,“我还有一个哥哥呢,哥哥不会不管我的。”她大声叫着,“哥哥,哥哥……”其时,她哥哥正陪侍在前队头领黄香主身旁,听到妹妹大呼小叫,连忙告完假后奔跑过来,问道,“阿莹,怎么啦?”阿莹低声说道,“我好怕。”她哥哥哄道,“别怕,别怕,有哥哥在呢。”过了一会儿,阿莹拉着她哥哥对向晚介绍道,“这就是我哥哥,他名字叫做聂归豪。”因为蒙着面纱,向晚看不清他的脸,但见他身材匀称,手脚细长,确是一个练武的好胚子。阿莹继而又拉着向晚的手,向她哥哥介绍道,“哥你看,这是我新认识的大姐姐。她对我很好的。”向晚抱拳行礼道,“认识你很高兴,阿莹说你很了不起。”
聂归豪忙鞠躬还礼,“阿莹胡说八道,惭愧得紧。舍妹年幼无知,还望这位姑娘多加看顾。”说完这些后,他摸了摸阿莹的秀发,就扭头离去了。向晚在心里面哼了一声,觉得这人连几句告辞的客套话都不会说,真不懂礼貌。
这天傍晚,向晚细心观察了一下,果然有大约三十人没抢到馒头,都是一些妇孺之辈,披头散发,躺倒在地上嘤嘤哭泣。向晚于心不忍,本想把自己的馒头让给他们,但又不知道给谁才好,想想只得罢了,还是填饱了自己的肚子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