纹斛看着李丰杨什么都写脸上的模样,连心里最后一点儿歉疚都没了,这样一个傻子在后宫里早晚要玩儿完,给他碰上整治了也算早死早超生。
“你看着不像是官宦人家出身,忒傻。”
比纹枢还傻,简直是专门生下来让人害的。纹斛听人说过,李丰杨是驽勒前不久才弄进宫来的,此前来历不明,也不知到底是个什么背景。
“那个皇帝也蠢,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往宫里弄,没准儿是个刺客呢。”
纹斛只是无心一说,李丰杨却身子一僵。
纹斛跟着僵。
“你不会真是刺客吧?”
李丰杨红着脸,也不反驳,只心虚地把脑袋藏床板儿里,床板儿硬,脸埋不进去,反倒把自己鼻子磨破了皮。
他当初是想要来刺杀驽勒的,只可惜学艺不精叫人捉住了,废了武功,丢到了床上。
后来渐渐就被驽勒的花言巧语打动了。
那个人对他很好,比师兄师姐他们好多了,不笑话他傻,还说他胆子够大竟然敢单枪匹马来刺杀他。
那个人喜欢武艺高强志向远大的人,他恰好就是这样一个武艺又高强志向又特别远大的,没志向的谁敢刺杀皇上啊,这不,正好凑一堆,比呆在山里被师兄师姐嘲笑好多了。
每天还能穿好衣服。
还不用干粗活。
还能骂别人。
多好。
所以当纹斛抢了他饭碗儿的时候他才会奋起反击。
然后就被扔到了这儿。
“你傻得可以被猪喂了。”
直到纹斛出声李丰杨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把心里吐槽的话说了出来,他继续蹭床板,把鼻子上的皮又蹭掉一块。
估计是确实觉得这人实在傻得没杀伤力,又或许只是不想一个人在秋水堂里熬日子,纹斛把自己藏起来的伤药分出一些给了李丰杨,他如今是打不过李丰杨的,所以为了保险,在他好利索之前找绳子把人给绑了。
“我说你快放开我!放开我听见没有!”
李丰杨中气十足地大叫,好不容易因为纹斛照料他的伤势叫他对这人改观,突然就被一条绳子阻断了交情。
没有什么信任是一条绳子扼杀不了的,如果不行,就再加一条。
李丰杨手上脚上正好捆了两条绳子,所以他觉得他跟纹斛肯定做不成朋友。
“抱歉,因为我不敢杀人,所以只能绑着你了。”
纹斛把手里的玉米糊糊舀了一勺喂李丰杨嘴里,李丰杨不肯吃,他也不劝,稀里哗啦自己喝完了一大碗。
他手艺不好,可有食材的话还是饿不死人的。
“你为啥不多劝我一下!”
李丰杨还等着纹斛劝他第二次他就勉为其难吃这东西,结果他一下子就喝光了!
“你难道不知道该照顾伤员么!”
纹斛点头。
“你说不想吃,我不逼你,这不是照顾么?”
纹斛觉得这人傻,明明想吃却不说,简直蠢透了。
“我以前也认识一个跟你一样蠢的人。”
纹斛伸手把捆着李丰杨的绳子又系紧了一点,扯一扯,又紧了点儿。
“被人打了也不说,还帮着隐瞒,饿了也不说,不过他比你聪明,他饿了会直接抢东西吃。”
那个人也会武功。
这么多年了,一定变得很厉害。
“粗俗。”
李丰杨对纹斛口中的人抱以鄙视,以此证明自己比那人有礼貌得多。
纹斛不说话,他只静静地看着李丰杨。
阿宁应该比他厉害,他从小就有天赋。
现在应该比卫诚还厉害了。
可是……那么厉害的阿宁,怎么不来找他呢?
纹斛看着空荡荡的碗发呆,愣了会儿,被李丰杨肚子里传来的巨响给拉了回来。
李丰杨红脸,大声吼:
“看什么看!没见过饿肚子么!”
纹斛点头说见过,想了想,又补充到:
“我再给你盛一碗,你给我说说宫外的事吧。”